2013年5月29日 星期三

豆油 Soy Bean Sause

剛剛在福利社看到有廠商在賣手工釀的有機/非機改醬油,就想到小時候在成林的醬缸間奔跑,隨時可以聞到飄散在空氣中那股黑豆發酵氣味的日子。



我從來不曾親自下手釀造過任何一瓶醬油,但聽過很多這樣的故事:
爸爸跟爺爺兩人開著鐵牛車,從花壇出發,一路挨家挨戶推銷醬油,慢到員林、二水,甚至芬園也去。以前物資缺乏,不管是玻璃瓶或是瓶蓋都要回收,所以賣出醬油後就要在記事本上記下:此戶有幾口,這次買了幾瓶醬油,大約何時可以回收玻璃瓶。然後在約略的日子,開著鐵牛車,一路風塵僕僕地來收矸仔。回收的玻璃瓶洗淨、泡水把瓶上破舊的標籤泡掉,曬乾後重新貼好標籤、醬油裝瓶,然後用手動的打蓋機將瓶子封口。年代久遠,想必古早時代也不分薄鹽、有機、非機改這些種類,只記得瓶身上貼著180天釀造蔭油,瓶蓋有白綠兩色,另外有售紅撲撲的辣椒醬。

大概是7-11開始出現在街角的年代,X蘭、X甲萬開始出現在廚房裡,而以往那些白綠瓶蓋就跟久曝日頭下的醬油瓶標一樣,逐漸褪色在記憶中。父親曾說過這些工廠釀造的醬油不好,卻也說不出缺點在哪裡。哪裡不好呢?每個街角都有得買,再也不用開著鐵牛車,拖著長長的柴油黑煙,將巷弄阡陌縫接起來。冬天再也不用把手泡在刺骨的冷水裡,搓洗那些發霉、破舊的瓶標,也不再為了孩子踢破成排放在牆腳邊的醬油矸而動怒。

來台北這幾年,在餐廳小吃店裡的機會比坐上餐桌多太多了,店裡碟子中的醬油多半呈單調的褐色,連味覺也單調了,是種大一統的甜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嘗到那股惱人又熟悉、混著夏日豔陽的黑豆酵味,以及在街角等著鐵牛車撲撲前來收瓶子的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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